佘铭衷
2009年,我参与了桃源佘氏宗祠的修复重建。建祖祠,必定清祖源。这时,我想起了我们老祖祠大门上那副过去不曾经意的祠联“晋敕雁门 族盛铜陵”。仔细琢磨,原来这祠联道的是我们佘氏出自哪里。
我又翻开了我们的老谱,谱上说:“氏族源于铜陵,大通镇犹有存者。”瞅着这些文字,我明白了,我们这支佘氏人与铜陵、与大通有着很深的渊源。
这是我第一次接触大通,第一次知道在中国有个叫大通的地方。而且,从知晓她的那一刻起,我从内心里就油然生出了些许对她莫名的好感。
2011年,我参与了《华厦佘氏一家人》的编纂工作,对大通有了深一些的认识。我知道了,这里曾是佘氏历史上很辉煌的地方:明朝永乐8年(1410),佘氏得姓后的第45世孙佘志贵从邓源迁居到了大通繁衍生息。他的第4世孙佘杰任了湖广新化县知县,佘侃任了南京虎贲左卫经历。此后,佘杰的第二儿子佘敬中高中明朝嘉靖己未(1559年)进士,由吏部嵇勋司主事升广东按察司按察使;第四个儿子佘毅中又中明朝万历甲戌(1574年)进士,任工部都水清吏司郎中,钦受正四品服俸。佘侃的第三个儿子佘合中于万历庚戌(1610年)再中进士,官至大理寺卿。佘敬中之子佘翘(1567-1612),仕途不顺,但在文学方面成就极高,是明朝后期著名的诗人、戏剧大家,其代表作《量江记》被冯梦龙赞为与汤显祖“临川四梦”并立的罕见珍品。
“哇噻,真的好厉害呀!这地方仅佘氏一个姓就出了这多厉害角儿,如果把其她姓的名角一起加上来,那该有多么了不得呀!这里可真是个人才辈出、人杰地灵的地方啊。”
从知道这些的时候起,我真的好想去大通看一看,觉得她值得我去为之千里追风、万里逐月。但是,我一直没有能得到与之谋面的机缘。随着岁月的流逝,这几年,我的这个想法开始枯萎了。
去年,我拾起了续修桃源佘氏家乘的事。于是,那正枯萎的去大通的想法又萌发。我决意去,寻根也好,玩山也罢,游水也可,能去就行。今年5月23日,我终于与几位族人成行到了大通——这座位于安徽铜陵市滨临长江的古镇。
大通迎待我们这些不速之客的是大排场:安徽佘氏联谊会的副会长佘志强,大通文化研究会会长、原铜陵市人大副主任张三友,国家一级书法家、铜陵市佘家贡姜有限公司名誉董事长佘晓明,大通文化研究会的成员佘飚、佘贻谋。同他们谋面,我们没有一点陌生感,就像久违了的亲人,一拉手话匣子就打开了。这时,我才知道:大通,他真的了不得。
“大通,很悠久了。”85岁高龄的老族人佘贻谋首先跟我们说起了大通,“六朝时期,这里叫澜溪。唐朝时,在这里设了水驿,名大通驿。大通者,四通八达之意也。所以,说起大通的历史,已是往事越千年了。”老族人的言辞中带有几分骄傲与矜持。
听了佘贻谋老族人的介绍,我不由注意起了眼前大通那狭小而古静的街道:街两边,一溜溜典型徽派风格的屋宇一字儿排去,高高的马头墙,白晃晃的墙身,黝黑黝黑的小青瓦屋顶,简约而素拙的墙头装点造型,鳞次栉比,向远处延伸去……街面上,青石板面就的街道,凹凹凸凸,缺棱少角的,不知留下了多少代多少人的脚痕,静一下神,似乎都能闻得到那残留的脚臭气……街道两边,都是些仍经营着的老招牌商铺、酒肆、茶房等,古香古色,老汁老味……这些,虽然都已颓败、陈旧,甚至苍老,有的只剩下断壁残垣。但透过这些,我想像到了那里面藏着的许多许多的故事。
老族人说的没错,大通确是很古老了。她呈现在我们面前的这副身段就是以证实她已走过了很长很长的路,历受了很多很多的风和雨。
大通又岂只是很悠久很历史,她还很牛气。这一点,土生土长的老大通佘飚跟我们作了一番介绍。他说:“大通,不仅以四通八达的水驿牛了唐、宋、元、明、清几朝上千年,鸦片战争后,她与上游的安庆、下游的芜湖还成了清朝政府对外通商的口岸。到了清朝后期,她不仅是长江沿岸一座重要的水陆码头,而且还是安徽四大商埠之一。从城的构建角度来看,那时的大通主城——和悦洲已有了三条平坦街道、十三条幽深小巷,在这三街十三巷里有八大钱庄、八大银楼、三家报纸、五座不同宗教的寺、庙、宫、观、教堂,其繁华之盛,前所未有,在长江沿岸的城镇中号称‘小上海’”。说话间,佘飚自然地流露出大通人的那种得意与自豪。
虽然,我们无法分享到佘飚族人说的昔日大通的那种牛气、那种喧啸和繁华,但在我的眼中幽幽幻幻影现出了大通的南京路——和悦洲头道街那熙熙攘攘、比肩接踵、人头颤动、歌舞升平、风华雪月的景象……
大通文化研究会的张三友会长是一位资深的领导,又是一位颇有造诣的文化人,还是一位地道的大通通,他对大通有另一种视角的理解。他跟我们侃着:“大通还很厚重,文化气息十足。这里的人喜好读书,从古至今,出了不少书读得好、读得很有成就的人,仅你们佘家在明朝时就有四个读出了成就的人——高中了当朝进士(含佘家大院的佘可才),还出了个大文学家佘聿云(佘翘)。其他姓氏读书读出成就的也不少。大通,也是个人文荟萃之地,附近的五松山就是古时骚人墨客吟诗作赋聚集之所,李白、王安石、苏轼、黄庭坚、汤显祖等大诗人、大文豪都在此盘桓居留。据文史学家吴华先生研究,屈原也曾在大通一带游历、会友、赋诗、饮酒。因为屈原曾流放陵阳,他在诗《九章·哀郢》中有这样两句:‘当陵阳之焉至兮,森南渡之焉如?’陵阳即今日的青阳县。屈原流放时,由湖南顺长江而下,水路的终点是大通,然后沿青通河到流放地陵阳。他在陵阳放逐九年,自然不会错过大通。到了近代,作为对外通商口岸的大通,面对国门大开后的欧美,她在东方文明与西方文明的碰撞中锻造着,又呈现了一种融合文化的风光……”
张会长的见解十分精到。一个地方,文化是根基,是血脉,是灵魂,文化、历史越厚重,根基就愈深,品味起来就愈香愈甜愈醉人。
听了他的这番话,我不由想起了我们到大通后曾朝拜的那座九华山头天门——大士阁、驻足的那口龙泉老井、滞留于前的那曾闪耀辉煌的佘氏宗祠旧址、观瞻过的那祠旁的几棵又高又大枝虬叶荣的古老红杨树、注目过的那高踞在长龙山的天主教堂钟亭……这些无一不昭示大通那厚重的文化、厚重的历史。
5月24日,我们一行和佘志强、张会长、佘飚、佘贻谋在“中国历史文化名镇——大通”的牌坊前留了张影,我们短暂的邂逅划上了句号。我们的自驾在回程路上风驰电掣地奔驰着,但我的思索仍停留在那短暂邂逅的兴奋中。我觉得,大通是个很了不得的地方,我应该为她点赞。但我又想,大通,她本来就很辉煌了,又何须我去点赞呢?正如一位美丽的姑娘,她已经很美很美,又何须旁人叽叽喳喳称赞几句什么,那不是多余!大通,对于我来说只有祝福的份,我衷心祝愿她再辉煌、更辉煌。如今,她已跻身中国历史文化名镇的行列,脚下的路应该说有的是。我衷心祝愿她在行进的路上飞驰,早日实现一个华丽的转身,以崭新的容颜迎纳世界、迎纳天下。
2015年5月31日完稿